一樣是半夜急診
大約十一二點吧
一個中年爸爸跟他的小孩帶著一隻出車禍的瑪爾進來
瑪爾的年紀看起來已經不小
可能是因為車禍的關係
全身髒兮兮的
慘的是他的右前肢
整隻腳已經都沒有表皮
眼前是真皮組織,甚至神經都裸露在我們眼前
(就是整隻腳紅通通,看不到白白的表皮或是毛之類)

腳掌的肉墊也幾乎快要掉下來
只是邊緣一點點還黏著,在那晃啊晃的
這隻腳當然也骨折了

不幸中的大幸是內臟沒受什麼傷,沒有立即生命危險

醫生跟主人討論過後
為了以後的癒後照顧,經濟各種方面考量,最後主人也決定截肢
(這樣子的腳若不截肢,以後有絕大可能擴大感染,而且台灣目前似乎來沒有狗的植皮..所以很可能就算做了手術後狗狗也因為感染死亡)
但是因為費用過高
所以主人希望我們先幫他做個簡單包紮
隔天他帶去教學醫院手術

我們也照做了
在包紮的時候
那隻瑪爾都沒有反應
表情都還維持在被嚇傻的樣子
不哭不叫
看起來很讓人心疼

因為主人說隔天一早就要送去手術
所以包紮並沒有很繁複
希望那邊的醫生能方便處理為主

隔天傍晚我上班時...
那隻狗竟然出現在病房裡!!
手上的包紮是前天晚上我們包的
不知道是那邊醫生沒有重新檢查過他的傷口,還是那主人根本沒有照他說的帶去醫院?
那樣的傷口主人就給他不聞不問過了一天?

總之不知道為什麼,主人後來又帶回來手術....
截肢後
那隻瑪爾復原情況不錯
只剩三隻腳,但不影響行動
幾次通知主人可以帶他回家
但主人都沒來帶
雖然那隻狗的個性穩定不會吵鬧
可是看到他那種期盼回家的感覺還是讓人心疼

過了好些日子
主人終於來帶他回家了
外面在辦手續時
我們也很高興的幫那隻狗最後一次清傷口準備送他回家

只是聽說主人對價錢非常不高興
甚至大聲的罵說 "這麼多錢換一隻殘廢的,我不如再買一隻新的狗!!"

我不知道他在不高興什麼?或是他有什麼資格生氣?
手術要截肢,這是最當初就跟他溝通過的,
住院時,手術前,手術後,醫生也都會跟他連絡,他不可能不知道
價錢在當初第一天晚上就跟他估算過,他住院時也一定是知道了價錢,才會簽下手術同意書
更何況
這隻狗狗搞成這樣
不都是當主人的錯?
若非主人疏失,寵物狗會受這麼嚴重的傷嗎?
狗狗不跟他計較,他到有臉來責怪別人?


主人在外生氣時
在桌上的那隻瑪爾也許是感受到了要回家的氣氛
很期待的睜大眼睛
看著那隻狗的表情
再想到那句 "不如再買一隻新的狗"
聽了都替那隻瑪爾不值

把狗狗抱出去時
還好他家小孩看到那隻瑪爾還很開心
然後那父親很火氣很大的帶著那小孩走了


 ..."這麼貴!不如再買一隻新的.."
這句話我常常聽到
在倉鼠的主人,兔兔的主人,小喵的主人,狗狗的主人...各種動物的主人,都說過這句話

似乎
當生命變成櫥窗裡的商品
當能以價錢買賣生命之時
那些跟寵物互動時最重要的記憶,忠誠,溫馨...一開始人們飼養寵物想得到的
也不是那麼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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